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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:爭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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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默不吭聲的江雲艾突然爆出這麽一句,還沒等江詩蘊發飆,江雲芳就先沖過去揚起巴掌,一看這架勢,江雲薇就大驚失色地跑過去,趕緊摟住大姐不讓她動手。

“艾兒!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!”此時,最為痛心的,就是娘親陳春燕了!自己的小女兒辛苦出去賺錢,結果受了這麽重的傷回來,哭都來不及,竟被另一個女兒這樣詛咒!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!

江詩蘊倒是沒想到,這江雲艾才好了幾天,就又是這副鬼樣子了,到底發生了什麽,能讓她對自家姐妹也說出這麽惡毒的話來?

“先說說看,你今天是怎麽了,怎麽又是這副老樣子?”江詩蘊冷眸一瞥,氣惱地將手中剛撕下沾了血跡破布條,囑咐江雲芳去打點燒開的熱水來清洗傷口,再讓江雲薇去找點幹凈的棉布來,而陳春燕,還是算了,她都光顧著哭了!

大家都忙著幫江詩蘊清理傷口,也就沒再理會抽風的江雲艾,但是,被屢屢漠視的江雲艾卻不依了,這明顯的差別待遇讓她感覺很受傷!

江雲艾癟著嘴委屈地大喊:“你們就只知道護著她!今天她是被傷了手臂,明日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禍來!難道咱家如今的壞名聲不都是拜她所賜麽!”

“住口!艾兒!你太過分了!”江雲芳痛心疾首,恨不能一巴掌把她給打醒。

江詩蘊怎麽也沒想到,自己這樣拼命想法兒賺錢,改善家裏的環境,竟然還要被自家姐妹這般嫌棄!

瞥了一眼江雲艾,江詩蘊閉上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,冷聲道:“且讓她說說,我怎麽就禍害了大家?”

“那你倒是說說,為什麽在床底下藏那麽多銀子?卻從來不與我們說!你這些銀子到底是打哪兒來的?是不是偷了人家的!”江雲艾氣得呼哧呼哧大喘著氣,扭過身用力拍打了一下桌子,發出砰的一聲巨響。

“銀子?你怎麽知道床底下有銀子?”江詩蘊震驚地扭頭看了一眼江雲芳,見她也很茫然的樣子,又扭頭向娘親陳氏看去。

見江詩蘊把目光轉向自己,陳春燕眼神躲閃,愁眉苦臉地道:“今日,你與你大姐去了集鎮後,你二叔剛巧從外地趕回來,碰見了,就來問了我。我說你和芳兒是要去賣野物的,他不信,覺得……你一個姑娘家,哪裏有什麽本事狩獵。所以……”

“娘!二叔說的沒錯!她一個姑娘家家的,緣何每回進大蟲山都能獵著東西?還能賺回來這麽多的錢?肯定是在外面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!”江雲艾梗著脖子怒目而視,看來她心中已經為江詩蘊定下了罪名,看著她的眼神也尤為覆雜。

江詩蘊不由地心一緊,腦袋裏嗡嗡作響:“你、你胡說什麽!”

那江雲艾還覺得自己受了委屈般,哽噎著數落出小妹的幾宗大罪:“從你被鄭家退了親事開始,村裏就總有些風言風語,你不顧咱家名聲被毀,也要和那鄭家鬧!這也便罷了!左右那鄭家也不好,故意毀咱名聲,你去出了氣也就是了。”

“可是,可是這些時日以來,我就總覺得奇怪,村裏最有經驗的獵戶都不敢輕易進那大蟲山,怎你一個姑娘家就敢進?還回回都能帶回獵物?若不是我們確定你還是我們江家的四妹,都要懷疑你是別人頂替的了!怎就有如此大的神通!比人家老獵戶還厲害!”

聽得這話,江詩蘊氣笑了,輕拍了下正安撫她的陳春燕,站起身直逼向江雲艾:“所以,你到底是怎麽發現床底下的銀子的?”

“哼!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!江詩蘊,別以為你藏得緊就不會被發現!我現在算是看透你了!”

“說!那些銀子到底怎麽了!”江詩蘊再也忍耐不住,氣恨不已地沖江雲艾大吼。

那江雲艾畢竟只是個小姑娘,雖說江詩蘊的性子自小便古怪,她作為二姐,卻是從未受過委屈的,也從未見到過這樣暴怒中的江詩蘊,見她臉色通紅面目猙獰地瞪著自己,一個哆嗦,就嚇得哭了起來。

“下午、下午騰床鋪的時候,我看到了,就撬了那鎖,拿出來給娘看,正巧那時二叔來了,覺得這銀子不幹不凈,說要代為保管……嗚嗚!你竟敢吼我!我可是你二姐!”

江詩蘊一下子懵掉了,腦袋一熱,發出嗡嗡的聲音,心臟猛然收縮。

捂著刺疼的心,江詩蘊艱難地吐出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話:“所以,你是把銀子……都給了、都給了那個所謂的二叔?”

“不然呢?家裏沒個主事的長輩,二叔願意幫咱們,自然是極好……”

“你住口!”江詩蘊捂著發暈的頭,用力喘息著,江雲芳見她臉色發白,趕緊摟著她心疼地直掉眼淚。

這樣拎不清的江雲艾,實在是讓人頭痛得很!

江詩蘊覺得很受傷,她自從來到這,失去熟悉的朋友,失去了親人,一切都變得陌生而危險。而且,這個家還如此破舊,還三餐不繼,每天都只能忍著饑寒交迫躲在破爛的薄被裏頂著冷風睡覺。

為了改善生活,她不顧危險,多次進入大蟲山狩獵,即使不免會遇到圖謀不軌的歹徒,她也從不曾放棄過這條路子,依然堅持進山捕獵。

然而如今,這江雲艾,竟然這般不識好歹,屢次引狼入室,害的家人被欺,還一副受害人的姿態,對她興師問罪起來了!

真是可笑!可嘆!

江雲艾見她白著臉也不說話,更是梗著脖子橫眉豎目:“你平白得了這麽多的銀子,卻從不曾告知於我們,也不曾讓我、雲薇、還有娘親知道,你這錢財的來路,這樣作為,又哪裏是拿我當姐妹?寧願帶著大姐去,也從不肯帶我去一次,不是有鬼又是什麽?若你當真坦蕩,何須如此神神秘秘不讓人看到?何不放開了讓大夥瞧瞧,你這錢財來路到底正不正!”

“你的腦袋是被門給夾過了嗎!這種話也說得出來?你到底是不是我們江家的女兒!”江雲芳氣得喘不過來了,撫著揪疼的胸口唉唉叫。

然而,江雲艾卻越發覺得這大姐實在是太過偏心,也更覺得江詩蘊正是如她所想的那般,做了不光彩的事才賺了那麽多錢。這一想,瞬間就覺得自己心痛又難堪,竟會有這樣一個不堪入目的妹妹!

此時此刻,江詩蘊已經不想多說什麽了,反正再怎麽說,江雲艾這個白眼狼也不懂得感恩,索性就當她不存在,先把錢要回來再說!

“所以,那二十幾兩銀子,現在都在那個所謂的二叔手裏?娘,您是怎麽看的?”江詩蘊突然覺得很悲涼,扭頭楞楞看著陳春燕,想要知道,當她看到自己小女兒辛辛苦苦賺回來的銀兩被莫名其妙地給了外人,到底是怎麽想的?然而,江詩蘊卻又有點害怕聽到她的回答。

陳春燕已然哭成了淚人,愧疚而悔恨地看著江詩蘊:“蘊兒,是娘沒用,讓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。你二叔他,是在娘懷著你的時候,就隨家中長輩和你二嬸的娘家人搬到鎮上了,十幾年沒見,我都差不多忘了!”

“這次,娘也沒想到,他竟然突然就跑回來了,還偏就那麽趕巧,在艾兒把那些銀子找出來的時候正好來了!而艾兒那時也覺得,這筆錢財來路不正,就真給了你們二叔。”

“他,畢竟是你們的族叔,雖說早已分了家,沒了來往,可到底是長輩,是有權利替你們爹管教你們的,所以,他一提出要代為保管這些銀兩,我也沒敢吱聲,我……我一個婦道人家,也實在是沒了辦法!”

聽到這裏,江詩蘊算是明白了,在這種時代背景下,無論發生什麽事情,都會被人站在道德制高點,對別人指指點點,而真正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,是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抵抗的。

無奈長嘆一聲,江詩蘊無力的站起身來,撫著左臂顫顫巍巍回了房,嘴裏還囁嚅著:“真是糟心的時代啊……”

“四妹……”江雲芳憐惜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,如鯁在喉。

這時候,江雲艾還覺得江詩蘊這番形容,正是因為被她給說破了覺得沒臉才這樣,還頗有幾分得意地嗤笑:“哼!這下才知道自己丟人了吧!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,賺錢想瘋了不成?竟那種腌臜之事也敢做!真是不知天高地厚!”

“江雲艾你夠了!四妹到底是怎麽賺到錢的,恐怕也就只有我這個一直陪著她的大姐最清楚不過了!你既然這麽想知道,那我就告訴你!”江雲芳忍無可忍地低吼,把江雲艾給嚇得一楞,睜大了雙眼瞧著她。江雲薇也有些楞忡,噙著淚眼怯怯看著,又不敢說什麽,嘴巴張張合合的。

江雲艾脖子一梗:“那你、那你且說來聽聽!”

這時,江詩蘊方才動彈了一下僵硬的身體,聲音輕得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,頗是蒼涼:“大姐,我累了……”

“累了你就先睡,小心別碰著傷,啊?別碰著傷!”

江詩蘊頭也不回,微微點了兩下,吱呀一聲開了門,擡起腿就跨了門檻,隨即立刻把門給關上。身後一直默默跟著的趙婉瑤摸摸鼻子,差點撞到門上了,扭頭失落地看看大家,卻沒人理會她,癟了嘴,幹脆依到陳春燕身邊去。

江雲芳吸了下鼻子,擦幹臉上的淚痕,怨恨地看著江雲艾道:“自從四妹大病初愈醒來,我就覺得四妹變了,總透著股憂傷,但無論我怎麽問她,她都只是淡淡地回,不願深講,我就知道,四妹是長大了,有了自己的想法。只是……見著家裏這樣,四妹也著急,便想著進那大蟲山試試,看能不能捕到點東西,也要拿去集鎮上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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